2023年9月4日我們工藝美術專業21級師生迎着初秋的風出發,伴着楚地山林水澤之氣離開故土遊學他鄉,沿着洛陽這個絲綢古道的東端開啟了一路西行,穿越時空與前人留下的璀璨對話。
我們透着車窗看到沿途的風貌逐漸變化,那是之前不曾見過的風景,雖然沒有南方的草木繁盛、霧氣空濛,但是它所帶來的溫厚與敦重喚醒了在血脈裡沉睡已久的呼吸,那是華夏的故地。
第一站
從金城蘭州出站就看到了馬超龍雀的雄健英姿,嘶鳴一聲從黃河流域的華夏古文明中脫缰躍出,迅如雷霆。身後的彩陶則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質樸中透着小小的精緻,祖先手裡的餘溫仿佛才剛剛散去。手工藝的溫度要從心演繹,可能這就是在第一站毫無知覺中生發的萌芽。
第二站
繼續西行我們看到了天梯山石窟的滄桑巨變;看到了張掖丹霞墜地的奇觀;看到了大佛寺裡寂靜無聲的涅槃。婆娑雙樹的落花陪着我們的隊伍飛過了黑山若水,見證邊塞重鎮嘉峪關和懸壁長城映在夕陽裡的堅毅,太多的素未謀面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進駐到心裡,原本躁動難安的情緒,好像不知不覺被這西北的風逐漸撫平,來都來了,何不就着眼當下,可能成長就在這某個瞬間。
第三站
從輕慢到好奇,從好奇到震驚,從震驚到癡迷,再到最後充滿留戀與遺憾的淚眼迷離……此行已然讓大家各有收獲,滿腔滿心。
趁着月牙泉邊最後的落日,和遠方的朋友們借着遁去的流光,一起看到了十一年前爬上這裡的少年們,那一年天梯山前還是湖水瑩瑩,後面的雪山倒映在裡面像觀湖的儀軌後才能看到的夢境,而如今已然幹涸龜裂成了歲月漏去的縫隙。印象最深的還是這繁星滿天,大家一起早早坐在沙丘上看着金烏緩緩西墜,在每個人臉上鍍上這一天最後金光,等着玉兔缺月漸漸升起,領着群星璀璨耀動在我們的眼前和天幕的最底。我們一起看到了摩羯座在黃道上快遊到天頂,東方七宿隻剩尾箕二位懸在天邊,也快要随着青龍沉入地底,秋将深矣!來都來了,逾乎靜矣,感受到了天地無聲無息的大造物之功,《考工記》裡“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後可以為良”也浮上心頭逐漸明晰起來。
第四站
我們從敦煌沿着河西走廊與一路叮當作響的駝鈴為伴,來到了這個奇異的地方,随之吹來的不止有羁旅關外的風沙和疲憊,還有對這片特殊土地的執迷與幻想。它的名字出現過很多次,在耳畔,在夢裡,還有眼前,是那個每每打開書卷都能把真實與虛幻攪亂,讓人瞬間留在平行時空裡,在不同的光影交織中看見那兩個字——長安。
雁塔上風動寶铎,混着大慈恩寺的誦經聲悠悠蕩開,玄奘大師的貝頁經已隐隐泛黃,險些就和淩煙閣功勳蓋世的畫卷一起化作日晷下的衰荒。太液芙蓉未央柳,上陽宮人白發生,能羯鼓摧花的梨園主人也終老在了甘露殿的一禺……長生殿裡比翼雙飛的誓言成了夢,萬邦來朝共請加尊号天可汗成了夢,千宮之宮的大明宮成了夢,含元殿、麟德殿、宣政殿、紫宸殿也成了夢,群星湮滅……這個輝煌熱烈的時代和它最美的寶相花卷草紋仿佛就要這麼凋零在長河湧起的烽煙裡了,從此消亡。
然而我們來看到的卻并非如此,寶相花可能在那一年的史冊裡确實有零落過,但是在千百年後的每一天它都在悄悄綻開,開在了彼此的心底。我們流連在燈火闌珊裡好像又看到了長安的幻夜,溢彩流光之際大家把這段曆史變成了一種狀态,不單是妝服之美,更是我們文化根脈淵深而成就的自信也在漸漸地複蘇綻開,置身沉浸在真實與虛幻的交接往來……遠渡重洋的空海,來青龍寺向慧果大師求得了無上密後,帶着櫻花的種子返程離開;我們的西行之旅同樣在這個不夜城裡也行程将盡,帶着一路積攢的珍貴記憶和滿滿收獲出發吧,趁着星月朗朗,回家。
作品展示
來都來了,将無數的彷徨掃去;
來都來了,擊潰了猶猶豫豫;
來都來了,且将心安下。
雖然風塵滿身,但内裡的浮華已然滌蕩而去,
與其說是專業上的考察之行,
不如說是一次歸去來的安心之旅。